毒獨在盂買尋找日不落傳奇

2020.02.20

[上回提要] Hashim帶我在盂買南部的Fort District行了三個半小時,我開始適應盂買的交通,有信心獨自過馬路。中午過後,Hashim要回去工作,他建議我參觀Prince of Wales Museum,因為天氣比較熱,留在室內總比在街上到處走好。

我們在一幢被棚架圍著的建築物對面馬路準備道別,臨行前Hashim指著被棚架圍著的Watson’s Hotel問我要不要聽故事。屈臣氏啊!是屈臣氏啊!自一月中開始,香港人對屈臣氏有著一份特別的情懷,身處海外,只要是屈臣氏有關的,我當然要聽。原來這是印度早期的豪華酒店,亞洲最早的鑄鐵預製建築之一,組件由英國運到盂買,於1863年建成。其中一位著名的住客,就是Mark Twins。這裡也是印度第一場電影放映的地方。被圍封在棚架內的古舊建築物,也經歷過失修、爭取保育、和法庭頒令的故事。去年有一齣The Watson’s Hotel紀錄片,從預告看到居民遷出之前的片段,不知將來有沒有機會看到電影。如果有機會再來盂買,也不一定會再見到Watson’s Hotel了。

DavidSassionLibrary_Outside
相中最右邊時The Watson’s Hotel,中間白色是Army & Navy Building,左邊是David Sassoon Library & Reading Room

當時我被Watson’s Hotel旁邊,白色Army & Navy Building隔壁的小小建築物吸引。Hashim說那是David Sassoon Library。有了之前入圖書館的經驗,我還是不安心,認為遊客入圖書館不是必然的,就問Hashim我可否內進。他說應該可以,建議我去試試。教了我可以由哪個方向搭的士回青年旅舍,建議我在四點左右離開,預計車程大概一小時,他就走了。

我有點猶豫是否要整個下午都在博物館。看了Google Map,其實著名景點「印度之門」(The Gateway of India)就在不遠處,我就決定步行過去了。在博物館附近,是一個交通繁忙的大型迴旋處,有五個方向可行。我第一次一個人過馬路,實在有點緊張,剛好前面是一群西方少男少女,我就跟著他們的步伐,一起過了第一條馬路。站定了,心跳還未回復,慶幸有他們壯膽。抬頭一看,原來我們已經來到National Gallery of Modern Art。「也許他們也去印度之門,如果有人同路也不錯?」雖然我對藝術館沒多大興趣,也跟著他們到正門售票處看看。但他們一看到票價就起哄,原來遊客的門票跟本地人的差很遠。青年們對要不要買票入內意見不一,我忍不住問他們,是不是由博物館過內,那邊是不是一樣?他們說都博物館的收費也是這樣。看來他們都要點時間才能達成共識,我問他們要不要到印度之門,他們說會的,我就說:「那我先過去了,希望那邊不會收費吧!」大家苦笑:「但願如此,可能我們還會遇上」。

迴旋處對毫無方向感的我來說,實在是高難度挑戰。可幸的是這區的規劃很整齊,我也看到過馬路的交通燈,總算沒有走冤枉路。不消十分鐘,我就到了印度之門。坦白說,我被人海嚇倒。進入印度之門範圍之前要過安檢,排了長長的人龍,但相信也不及在香港買抗疫物資的人龍。進入廣場範圍,到處都是人,印度人比較多。我坐在海邊遠看「泰姬陵酒店」(The Taj Mahal Palace),想像昔日殖民時間的情景。出發前,我略盡綿力了解印度,在Netflix看了"Victoria & Abdul"(2017)(港譯:《維多利亞女王:日不落奇緣》/台譯《女王與知己》)。當日電影上畫時已經有興趣,雖然影片被評為戀殖,也能從中看到前宗主國民對殖民地人和事的態度,就是充滿階級和賤視。在殖民時期於中學讀世界歷史,學到關於「日不落帝國」(the empire on which the sun never sets),指當年英國的領土遍佈全世界,在任何時候都有日光照耀。只當故事聽,沒有想到在殖民過程中有多少的不公義。反而對一個國家,如何以語文表達為自身定位有興趣,日不落是以整個地球為基礎,那是在一個宏觀的角度去看,而不是以自己為中心去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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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印度之門就直接去博物館,我是心有不甘的 。在Google Map看到有一座Cathedral of the Holy Name(聖名主教座堂),就去看看。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左右,路上有不少家長在等接放學,原來在在主教座堂旁邊是天主教學校,在校園走出來的都是幼稚園和小學生的身裁。跟香港一樣,來讀書的都有不少伊斯蘭同學,學生的䯭型都很整齊,看起來也很乖巧,似乎是一所名校。原來這裡是盂買市的歷史遺產建築。隱身在樹影中的座堂低調,內裡莊嚴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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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乖乖地到Hashim建議的博物館參觀,但其實沒有考慮過自己怕黑,驅使我入場的是揉合英式、印度和伊斯蘭建築風格和在外圍的花園。同樣,這幾年為了去殖民化,Prince of Wales Museum改名為Chhatrapati Shivaji Maharaj Vastu Sangrahalaya。又見這個名字,回來為了寫這兩篇網誌,在網上查一下,才知道是印度17世紀的統治者,民族英雄。改了建築物的名字,卻改不了東印度公司為了慶祝威爾斯王子(後登基為英王佐治五世)於1905年到訪而建的歷史。花園的佛像頭是來自南亞海嘯時斯里蘭卡災區;地下一層介紹盂買的歷史,樓上有佛像、雕塑藝術品,可惜燈光太昏暗,不是我杯茶。最吸引我的是關於印度油畫的歷史,在這裡又見Sir JJ的名字。原來早上曾到訪的Sir JJ School of Art 是因為他欣賞印度本土對藝術的觸覺和美感,決意由英國引入歐洲藝術教育和知識。當有系統的藝術教育遇上印度多元文化,孕育不少藝術家。

在博物館走廊,一個甘地雕塑,配以下一段文字:

“I am not a visionary, I claim to be a practical idealist. The religion of non-violence is not meant merely for the riches and saints.  It is meant for the common people as well.  Non-violence is the law of our species as Violence is the law of the brute.  The spirit lies dormant in the brute, and he knows no law but that of physical might the dignity of man requires obedience to a higher law – the strength of the spirit.”

當我還在細味文字意義,之前遇見的西方少女跟我打招呼:「我們來了,很值得一看啊,對不?」卻不見少男。似乎少男少女們經過討論,就決定分道揚鑣再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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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博物館出來,準備到最後一站,回到中午吸引著我的David Sassoon Library。途中經過恍如哈利波特場景的建築物,從行人路往裡面望,很不容易才見到一、兩個人在走廊走過,他們的穿戴和一直在路上遇見的不一樣,都很整齊,但提著的不是公事包,而是書本、文件套之類,眉宇間都若有所思。路邊有文具小檔攤,主要是賣原子筆芯。原來這是盂買其中一間最悠久歷史的大學Elphinstone College。1827年,英殖政府通過決議,在盂買本土教育協會下建立促進教育的機構。學院於1836年開始授課,而學院的名字Elphinstone就是向通過決議期間的盂買州長MountstuartElphinstone(1819-1927)致敬。竟然!名字竟然仍未被改過來!至今學院仍然是由政府資助。

來到獨遊的最後一站,David Sassoon Library,原來名字後面還有「reading room」。果然不出所料,是Members Only。原來是一群在政府造幣廠和造船廠工作的歐洲僱員在1847年成立的機械師學會的物業,當年為了提供成人教育和舉辦講座而建。既然我不是機械師,時間又剛好,那就打道回青年旅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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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獨遊了一個下午,記起早上和Hashim的對話。我在讚嘆欣賞Fort District的英式政府建築物,跟Hashim說,我們只有很小規模的,最大規模的建築群可能只是一所大學的範圍。Hashim說,印度被英國殖民了近三百年,香港才一百多年。我忍不住吐了一句:「不知道香港被殖民三百年會變成怎樣?」這世上沒有如果,現實就是只有百多年,就回歸了。

近年聽外國朋友笑說,香港是唯一希望重回由殖民宗主國管治下的前殖民地。到了盂買,雖然建築物到被政府要求改名,仍然後到昔日英殖時期留下來的教育種子,也看到當日英國人不單是在壓榨利用印度賺錢,而是欣賞印度文化,希望令到這片地土上的一切更美好。如果這世上仍有「日不落」的傳奇,有一股力量,存在於地球每一個角落,當不再是權力時,可以是這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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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原委:被選中的香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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