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30
今年要回顧的有很多範疇,重中之重是輔導。數字冷冰冰,沒有人性,只是一個概念,還是用文字分享似乎比較貼近心中所想。
由2014年報讀青年輔導碩士課程開始,都知道輔導不會是一件可以賴以為生的事。既不是社工,想在社福界做輔導工作已是不容易的事。實在也自知經驗尚淺,唯有勤學進修實踐累積經驗。2015年畢業,能找到戒煙輔導的工作是幸運的。短短一年,見過的人數以幾十計,一支煙的背後,是關於個人、家庭、學業、工作、社會、政治的故事。還幸那年在不同地區的門診游走,天水圍、觀塘、大埔,練出一副耐性和聽得出多重故事的耳朵。
直至2016年底,同步完成一年的敘事實踐後學位證書。這個一年課程可以豁免墨爾本大學敘事治療及社區工作碩士課程的一科,當時一直猶豫要不要繼續修讀。要考慮的可不少,包括課程要求一星期五小時的輔導實踐,也要在十月底赴澳洲上課兩星期,除了學費和假期,還有一堆入學文件要處理。剛好換了工作,雖然工作上未有多少空間實踐輔導,但前所未有的正常收入,尚算穩定的工作時間,剛好解決學費問題。同時得到靈火天地的信任,讓我借用場地進行義務輔導,造就有利條件,讓我在2017年秋冬下定決心報讀碩士。
回到正題,其實2018年大部份的平日晚上下班、甚至週末日期,都在灣仔靈火天地跟由朋友轉介而來的朋友面談。在不知不覺間累積了二百小時的經驗。來者有不同性別、年紀、族裔、文化背景。有的很快就愉快地繼續人生路,有的轉介到其他更適切的支援。今年從過程中學到的還真多,道德這一環真的要好好把關。我不自居為專業,於我而言,道德不是專業操守而是為人的操守,要為由來訪者的尊嚴出發,也要考慮到來訪者最好的福祉,也得反覆自省,力有不逮該當承認,與各位同哭同笑的時光銘記於心。「是一種選擇」算是今年在大家身上學到的小總結。
難忘8月5日那天中午,收到噩耗不到十五分鐘,在輔導室的我打開門,坐下來,只能說聲「抱歉」,我的情緒也著實受到影響。這一種透明度是一種責任感使然。後來,我和幾位都分別都無可避免地談起那天的事,各自選擇了用我們的方式去與這件事共存。在我的崗位,用我的能力去收集故事,記著一個人言行、心思、理念上的美好及其影響,再用微弱的力氣傳開去。只盼望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即使我們這一代人已白頭,那份自由而囂張的溫柔仍能越過時空活地活在各人身上心中。「集合盧凱彤與你的生命故事」未完待續,在有限的能力下匍匐前行中。
來到年尾,碩士課程已完,成績也大概有個定案。實不相瞞,都已經是第三個碩士課程了,真的不要再讀碩士。由報讀之初,同學、前輩以為我必定能掌握研究這一科,實在是我一直心裡最沒把握。當日大學學士課程主修心理學,必修研究方法一科,成績慘不忍睹,完全不明所以,一直想弄個明白。跌跌撞撞,要讀到第三個碩士,才有信心說這次學的比正職做研究學到的更多,而且今次這科成績也不賴。花上近二十年才學曉,這科的成績由D,C,B,A,修讀一個學位升一級,終於掌握到丁點知識繼續自學的方向,實實在在是學習遲緩的一種!
另一科的成績是有點失望的,雖然同學們都說已經不錯。但我實在懷疑是否一開始的時後要申報從未經證實的讀寫障礙,要求多一點時間。但既從未評估,又何來特別待遇,反正從來都是靠自己,所以就打消了念頭。但至少在大學的Academic Skills Unit幫助下,最主要的一份功課的英文表達得到大大提升,也從中學到在日後該如何改善,也就值了。
不得不提,這一年的學習充滿驚濤駭浪。最後一分鐘才完成報名手續,亦趕上申請Anita Morawetz 奬學金的尾班車。開學前得悉成功申請到支持創新項目與研究這科的奬學金,興奮莫名,上次得到奬學金已是中學年代的尤德爵士紀念基金奬。自從升讀預科,一切已遠我而去。2014年學習輔導以來,涉獵不同門派理論技巧,對敘事治療情有獨鐘,由涵蓋多元文化的理論到注入社會學的視野,結合個案處理和社區發展的手法,畢業後從澳洲網購幾本應用於原住民和少數群體的書再三細讀,在2016年捧著書與共事的巴基斯坦男同事分享交流,經過兩、三年的醞釀,萌生應用在香港少數族裔社群的決心。報讀碩士和申請奬學金時,連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在完全義務、無工作機構支援的情況下實踐這件事。奬學金評審委員竟然對我有信心,得悉被選中為五個得奬者之一的時候,喜出望外。先不論奬學金金額,這份信任讓我在聯絡機構邀請協助轉介時得到莫大幫助,也為我帶來不少動力。但事情拖到暑假中才能開始,實在只有大概個半月時間實踐,真的是抹一把汗。結果得到兩個機構的支援,和七位尼泊爾,巴基斯坦年青人見面,聽他們的故事和面對挑戰的智慧,後來更邀請本地華人和其他居港少數族裔迴響。
十月底在澳洲就這項目演說,為了搞氣氛,嬉皮笑臉地說出初哀:「我不是為完成這課程才做這項目,而是為出師有名做這項目,所以我來讀這課程。」聽起來可能像是奉承,但實在是黑色幽默的自嘲。為著實踐所信的事,明知以自己的學歷經驗,在香港就連找一份相關工作都有難度,也惶論要在工作單位有空間實踐,竟然花上幾萬元來成全這個信念。在香港主流社會下,簡單的兩個字「憨居」就說明一切。但在當日,竟有機會跟當日啓發我這個項目的澳洲回教同事會面。沒有各位參加者的信任和支持,實在沒法走到國際連線這一步。項目不會因此而告一段落,來年希望能做得更多,現正整理思緒和內容,爭取機會把這次經驗和本地朋友分享。
在澳洲與不同社群同行的同學分享工作,最深刻的除了是經歷殖民政權原住民的創傷,還有性小眾、跨性別的伙伴,更有在美加政治氛圍下無力的一群,眼光闊了,深受啓發。回港後怱怱趕完功課,為的是得到啓發後想要做得更多。從不奢望在全職的情況下可以做到今年做到的事,在未來的日子要做類似的事也鐵定是公餘時間義務性質,只是單純地抱著應用「敘事實踐」的信念,繼續默默耕耘。
展望來年,只希望讓今年開展的項目繼續,也接觸到更多個人和社群,讓我繼續憨居下去。